豢翼牢籠

    「謝謝。」

    擁擠的捷運上頭，一名女學生看見懷孕的亞淇，連忙起身讓位，亞淇道了聲謝，便不客氣的朝空位坐了下去。

    環顧周圍擠成一團的乘客，每當這個時候，她都不禁產生一股優越感。

    她當初是很排斥懷孕的，畢竟懷孕後苗條的身形會變得浮腫，行動又不那麼方便，還會孕吐和靜脈區張，弄得不好還會有很難消去的妊娠紋。

    可是當她一意外懷孕，想法立刻變了。政府的懷孕補助、福利不說，不用上班且家事全給了老公做，婆婆還會燉雞湯給她喝，每天只要待在家裡看電視看書，偶爾穿得美美出門逛街，還不斷有人禮讓位子、停車位給她，讓她不禁越開始有些捨不得結束懷孕的日子。

    然後這想法居然莫名成真了，十個月後，她一點都沒有要生下孩子的跡象。

    就這樣，十一個月過去了，十二個月也過去了，就這樣拖了一年半到現在。去醫院做了超音波檢查，孩子一切健康，婆婆到處求神問卜，卻沒有個合理的解答。原本親戚們建議剖腹產，卻被亞淇一口回絕了，「我想用自然的方式生下他。」亞淇這麼堅持。

    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啊，其實她心裡頭有些不切實際的期望，但她也知道，還是有天得把孩子生下來的。

    「小心！」亞淇正分心想著什麼，身後卻傳來尖叫，讓她一個回神，卻已經來不及了。

    她剛踏下公車時，沒注意到公車和路邊的空隙間，一輛機車迅速飆了過來，結結實實撞上了她。亞淇往路邊一倒，頭撞上了路邊的消防栓，霎時聽見了清脆的破裂聲響。

    「孕婦大量失血，血壓過低，量不到脈搏了！」

    「頭骨破裂，需要施行開腦手術，快準備電鋸！」

    手術室裡一陣慌亂，亞淇被送進來的時候已經沒了生命跡象，但醫生護士們還是試著想要搶救她。

    但當她的頭部被剖開，原本慌亂的急診室卻突然安靜了下來，甚至有護士用手掩住口鼻，差點就驚叫出聲。

    「她的頭顱裡面，沒有大腦啊！」一陣沉默中，突然有人開口說道。

    「怎麼可能！」

    「可是真的沒有啊，空空的什麼也沒有！」

    「沒有腦她不就早死了嗎？這不科學啊！」

    手術房裡喧鬧的爭辯起來。

    「醫生，怎麼辦？」討論了一陣，有護士忙問主治醫師。

    「……不管了，頭骨破裂橫豎也可能沒救，就這麼縫起來吧，當做急救失敗。」醫師沉思許久，搖搖頭，下了這樣的指令。卻沒想到亞淇的屍體突然扭動了起來，讓大家再次受到驚嚇。

    然而，有動靜的地方，卻只限於她的腹部。

    「難道……快準備剖腹生產！」主治醫生見機得快，連忙大叫。

    手術室又再度快速運轉起來。

    晚上，育嬰室裡頭，幾名嬰兒躺在保溫箱裡，有的慵懶睡覺，有的翻來翻去，躺不安穩。

    只有一名嬰兒像是已經學會思考般，直直望向保溫箱外的世界，眼神是超越這個年齡的成熟。

    雖然沒想到會有這種結果，也不錯啊。嬰兒不用工作又會被照顧，到成年之前又有許多對於幼童、學生的優惠，以前從沒認真去體會，現在倒可以好好享受了。

    想著想著，那名嬰兒情不自禁不斷的咯咯笑了起來。